193 辽东风云（二）

    辽西，医巫闾山。

    这里的位置更加靠北，此时天气要很冷的多，雾气弥漫在山间，超过五十米，思想就变得模糊不清了。陈岸带着斥候在山崖下潜伏着，由于长时间的潜伏，身上披着的牛皮已经接上一层厚厚的霜，天地间静谧无比，时常能听见山间树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。山中的树枝叶都接了霜，变得白茫茫的，仿佛春季树上开满了雪白的花儿，看上去很美，但这时的天气雾气浓重，没有蓝天的映衬，根本无法彰显它的美感。树上又是还会有些冰锥子承受不住重量而从树上掉下来。除了树叶冻落在地，便是山间偶尔响起的树鸦凄厉的吼叫声，偶尔狼也会从远处经过过，发出一阵阵苍凉的吼叫声，这一切都在彰显着这里的荒凉和孤独。

    陈岸在这里匍匐了五个小时，他除了夜间休息过，上过厕所，其他的时间，一直都在枯叶丛中隐蔽着，他的身上盖着一张牛皮，牛皮上是些枯草，它的头上戴着枯草藤蔓，此时都已经接了冰花儿，包括他的胡子也是如如此。在不远的地方，同样有着几名战士在潜伏着，大家偶尔用鸟鸣声来沟通情报外，便一直保持着安静。

    寒冬里，这是不同于以往的探查方式，山间雾气浓重，望远镜没有任何用处，过多的行走很容易在盖着白霜的地面上留下痕迹，况且能见度极底下，像以往一样活动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，反而十分危险。

    但谁也不能肯定这个时候敌人不会有任何行动，因此，江东并没有放弃对四处的探查。成岸是斥候长，带领着一支二十人的斥候小分队，他只负责这医巫闾山的一小段。

    陈岸听取了队伍中七名刚刚加入的莱人斥候的意见，在这里潜伏观察、因为这里是方圆十里内最开阔的地方，这里沿河，因为河流平坦，河留已经冻结了，可以供人在冰上行走，河道视野开阔，不会出现冰渣子掉在头上的事情，更重要的是，在陈岸身后的山谷里，有一个不大的温泉，温泉水几乎不向外喷涌，但它的热气却在山谷深处弥漫着，山谷里没有结冰。这里是冬日里行人最渴望前来休憩的地方。在寒冬中行上百里，有这样一片地方停下来休息一夜，甚至在温泉中洗个热水澡，那种感觉，是比神仙还要舒服。

    一阵轻松惬意的马蹄声从雾中传来，陈岸的耳朵动了动，真个人的身体都来了精神。从声音中他已经判断了出来，对方有五匹马，一共三个人，一匹马什么也没有载，而另外一匹空马上放着一些行礼，他们从东面而来，距离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鸟鸣声在山谷口响起，很快有停息了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，谷口外传来了一阵兴奋的胡语言，这些胡人为自己到达期盼已久的温泉而感到兴奋不已。

    突然间，从弥漫的浓雾中射出七根箭矢，三名交谈甚欢的胡人都被命中要害。一匹马被射中，一吃痛苦，发出了一声惊恐不安的吼叫声，向雾中逃窜而去。而剩下的几匹马则对死去的主人不闻不问，也不决定害怕，他们闻到了谷中青草的味道，这个时节，是难得的美味，现在，没有谁阻止他们去吃上一段饱餐了。

    又一串鸟鸣后，雾气中几个带着伪装的斥候聚集在了一起。陈岸厉声闻到：“刚刚是那个混蛋射得马？”

    其中一个最年青的斥候弱弱的问道：“头，有什么不对吗?”

    “你说有什么不对？”陈岸将头上的茅草一把摔在了地上：“马跑了，马上还有东西，还有根箭头，敌人看见，自然就知道我们有人在这里，说不定我们已经暴露了。谁叫你射的马？”

    “头，不是军营里他们都是射人先射马吗？我怎么就不对了？”这么斥候感觉自己很无辜：“况且，您之前也没讲过这个啊，要是知道这么不对，我也不会….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陈岸叹口气，这问题，他的确没讲到过，这名年青人是莱人，之前是猎人，压根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，是江东因为斥候人数不足和队环境不熟悉而扩招的一批斥候，基本上是边学边用。这个问题，的确不能怪他：“算了，以后给我小心点，以后干啥都要给我想清楚哦了再作，射人先射马这在战阵地里马受伤了会打敌人的阵型，让敌人的骑兵变成步兵，是好事情，但我们不一样，我们斥候，干的活儿动静要小，你要是能让马一箭射死在这也没事，可马现在跑了，我们就没办法控制局面，什么后果就听天由命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下次不会了。”

    陈岸没好气得看着低头认错的青年，叹口气，没再说什么。这小伙子在习惯里还是个猎户，心里之想着猎物，而其他的人都先前摄人，只有他是在射马。就像战场人别人冲着杀敌去，而有人想着缴获去。完全主次不明，这可不好。看来还得对上头反应下情况，给这些新召的作一作培训，这个不能省略。

    “打扫战场，去把那几匹马找个隐蔽的地方看起来。还有…..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，那匹受伤的马又泡了回来，它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，屁股上又多了一根箭头。

    刷的一声，几名斥候同时身体半蹲，举起了上玄的弓弩，朝着马儿回来的地方警戒起来。马匹呼出的气味顺着风飘向这里这里，所有人都清楚来的人一定不在少数。

    陈岸眉头紧锁，没想到一点点小的失误，居然会有这大的麻烦。因为他发现敌人有些高明的地方，这么近的距离，已经近到可以闻见敌人那匹的气息，却居然没有听见马蹄的声音！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啊？

    片刻之后，一匹黑色的骏马出现在了迷雾中，那是一名穿着燕国服饰的中原人。他看来一眼陈岸等人，然后折身回到了迷雾中。片刻之后，十骑出现在了陈岸面前。

    其中一名燕国脱下头上的帽子，露出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，他脸型棱角分明，皮肤黑而粗糙，一看便是长期在北方野地里活动的人，但从他的脸色的神色上看，并没有北方野人的凌厉和猥琐，确有着一股文人的优雅气质。

    这个人，有来头。

    来人的弓箭背在身后，骑马握着缰绳，没有拿起武器。来人致礼道：“几位兄弟，我们行脚到此，不知在此修行片刻，会不会打扰到几位兄弟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，我们也刚刚到此，正好遇见几位贵人，也是我们的福气。”说着陈岸一扬手，思议几名手下将弓弩收回去。斥候们将弓弩收回去，但一支手却放在刀柄上。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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