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（10）下寨风雪（上）

20294;是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后悔药，如今他只能下令在路边一块勉强遮风挡雨的孤崖下暂时休整；又让石头和包坎找来枯枝残叶，先点堆火应急。冒着股股白烟的火堆还没窜起火苗，就看见一行人在雨雾中旋风般冲出来。

    隔着十多步那队人就已经滚鞍下马，从马背上抢下扎成一团的物件便跑过来。商成这才看清楚，这群人里领头的正是披着米黄色油布雨衣的孙仲山。

    孙仲山一面帮商成换上干净袍子穿好雨衣，一面给商成介绍那两个恭谨侍立的军官。听说掉来西寨任指挥兼营校尉的商成亲自冒雨押运粮草马匹，下寨的哨长贰哨都过来迎接了。

    商成虽然换了衣服，可身体里的寒气一时半会还没消褪，身体依旧冷得厉害。他搓手顿脚吁着寒气对两个施礼的军官摆下手，嘴里咯咯有声说话走音：&ldqo;别那么&hllp;&hllp;那么麻，烦了。赶紧让弟兄们换衣服，都冷&hllp;&hllp;冷得不成了。&rdqo;一眼瞥见一个军官腰里系着个水葫芦，把僵直的手指伸在嘴边哈气，哆嗦着问道，&ldqo;你葫芦是水，还是酒？&rdqo;

    姓金的哨长这才如梦初醒般解下葫芦，揭开葫芦盖递过来：&ldqo;大人，是酒。&rdqo;

    商成接过来二话不说先灌一大口，一股微酸的酒气顿时在口腔里弥漫，再喝两口，便觉得胸腹间犹如燃起一团小火堆，烘烘暖意从火堆边一路散发到全身，就手把葫芦递给石头，笑着对金哨说：&ldqo;我可不是酒&hllp;&hllp;&rdqo;

    金哨知道自己说错了话，正在懊悔，生怕自己给新任上官留个坏印象，这时候听他言语里带着玩笑的意味，本来的担心立刻就丢开一半，陪笑说：&ldqo;大人见笑。我老金是个粗人，不会说话，要是哪句话说错了，大人可别朝心里去。不过这里肯定不能久留。这北郑冬月里的雨雪一落起来就没个完，再呆下去怕雪越下越大。再说这里根本遮不住风雨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，还是要尽快回下寨才行。大人放心，这里就交给我和老蔡，包管掉不下一颗麦。大人和孙哨还有各位弟兄们先去寨子。寨子里已经在预备酒菜热水，就等大人和各位弟兄，都先洗个热水澡拔掉身上寒气，再好好吃喝一顿，然后抱个婆娘朝炕上一滚一一我担保大人立刻龙精虎猛。&rdqo;

    &ldqo;安排得不错。&rdqo;商成点下头，半边脸上绽出一丝笑容。&ldqo;这干衣服换了也不成，寒气还停在身体里，是要洗个热水澡祛寒湿&hllp;&hllp;&rdqo;

    姓钱的贰哨听商成口气，以为他已经同意了，便对金哨说：&ldqo;赶几十匹马也要不了几个人手，这里离寨子也近，半个时辰的事情&hllp;&hllp;这样，我留这里处置，你陪大人和孙哨先回去。&rdqo;说着悄悄递个眼神，示意轮到金哨替自己说两句。

    商成瞟钱贰哨一眼，抿嘴笑道：&ldqo;这里留一什兵足够，你们俩都跟我回去。跟我的兵也要先走。寨子里有医生没有？&rdqo;看两个哨长一起点头，便说道，&ldqo;回去就把大夫叫来，我有个兵病了，&rdqo;他指了下刚才那个脱棉袍遮驮架的小兵。那小兵正裹紧新换上的袍子，手里有气没底地拿个酒葫芦，抱着手肘缩肩耷脑地蹲坐在崖角最靠里的地方一个劲哆嗦。&ldqo;怕是路上就着了凉，有点发烧&hllp;&hllp;有点寒热病的迹象。带着水没有？&rdqo;

    钱贰哨立刻解下自己的葫芦。

    &ldqo;是开水？&rdqo;

    钱贰哨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下头。

    商成禁不住奇怪地望他一眼。天寒地冬的，怎么这钱贰哨竟然会带着一葫芦水？就算是想讨好自己，也不用这样细致吧，竟然一个带酒一个带水。他忍不住拨开盖闻了下，没有酒味，便让孙仲山给那小兵送过去。

    金哨呵呵笑着替自己的副手解释：&ldqo;禀告大人一一老钱喝不得酒，稍微沾一点，就会从耳根一直红到屁股尖。&rdqo;

    金哨的话虽然粗鄙，但也另有一番风趣，商成又看钱贰哨没喝酒脸都已经红到耳朵根，忍不住也是抿嘴一笑，道：&ldqo;当兵的不喝酒的人可不多见。&rdqo;转眼望着金哨，问，&ldqo;那老金你应该能喝吧？&rdqo;

    金哨咧着嘴说道：&ldqo;三斤五斤地随便喝。&rdqo;摸着头笑笑，问，&ldqo;大人人高马大的，想来也是善饮吧？&rdqo;

    商成唆着嘴角似笑非笑说道：&ldqo;我是三杯就醉。一一只喝三杯肯定醉，喝到三斤就没问题了&hllp;&hllp;&rdqo;

    两个哨长先是齐齐一楞，然后便哈哈大笑，边笑边悄悄交换个眼神一一不错，看来这新来的营校尉是个好打交道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