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认可，光芒

阿修，我帮你解决的这些麻烦，你抛下我独自一个人，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？”

    已经拔出了背后太刀的芽衣，此刻已经傻眼了。

    她都做好了磨刀霍霍向爹娘（划掉）向山洞而去的准备了，结果他竟然就把自己踢掉了？

    而且，时修能来到这里，可是她一个人辛勤付出铺平的道路啊！

    “可是这条路会有危险……”

    “有人照应的话，你应该会更安全一点吧？”芽衣反驳问道。

    时修沉默了，他再度看了一眼芽衣，算了，懒得说道理了，反正这丫头有女主光环，而且外挂配置已经到账了，怎么都死不了的。

    先是圣痕，然后再是他爹给他装的律者核心……有芽衣在，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，她可能还真的是两人之间的最高战力。

    “行吧，那咱们做准备。警长，谢谢了。”

    警长点点头，转过身，朝着山外走去。

    看着他离开之后，又见一旁因为能进行新的探险而兴奋无比的芽衣，时修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芽衣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阿修你说！”

    时修深吸一口气：“既然我同意让你留下来，那么接下来的行动，必须听我的指挥，明白吗？”

    芽衣乖巧地点点头，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，生怕时修下一秒直接给自己踢出队伍。

    而后，时修心中的压力更大了，对于该不该进入山洞，去看那些暗红迷雾的源头，他的心中犹豫不决。

    只是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，抬起头看向了某处地方。

    就是这么随意一瞥，时修心中那天大的压力，瞬间就消散了一大半。

    “这个山洞里面的情况不简单，恐怕是火焰都无法轻易燃烧，光源或许是问题……紧紧跟在我的后面，芽衣，听我指令行事，现在出发。”

    而此时此刻，山脚下，那位警长撞上了刚才送两个孩子来的管家。

    “那个，我已经按照要求，将手中的配枪送给了那个少年了，不知社长大人可否满意？”

    在老人的手中，手机那边的声音沉默了片刻，轻轻的叹了口气：

    “去边缘外守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！”

    目送着警长离开之后，管家也主动挂断了电话，并拔出了手机里的电话卡，直接销毁。

    抬起头，此刻不远处的空中，有一台机甲轻轻掠过。

    对时修的实力情况尚不了解的雷电龙马，还是做好了两手的准备，不光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安危，时修的背后……他也不一定能惹得起。

    而此时的山洞里。

    在进来的时候，少年和少女就已经戴上了口罩，以防万一。

    那些机械、润滑油的混合味道和血腥味，本来时修在进入山洞之前就已经闻到了，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能闻到。

    这些味道，在已经深入到山洞里面后，芽衣才逐渐闻到了这些刺鼻的气味，也渐渐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对劲。

    人在踏向未知的黑暗时，正是因为对前方无从知晓，所以才会心生畏怯的恐惧，正是因此而久久不敢向前，正是因此才更可能扭头逃走。

    因为在黑暗之中，人的眼睛是无法看到一切事物的，那种如同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的漆黑，足以压迫的令人窒息，若是精神和心灵弱小的人，是可以在一瞬间崩溃的。

    所谓的幽闭恐惧症，其实也和这样的道理有几分相似，然而幽闭的时候，你还能看到世间的事物，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。

    可是一切都看不到的时候，人类总会陷入最为慌张而无助的地步，人为何会天生如此惧怕黑暗？与其说是畏惧看不到光芒，倒不如说，那是人类的天性。

    因为死亡啊，就是这样的进阶版，何止是看不见，向上向下，向左向右，什么都感受不到，什么都察觉不到，那种连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感觉，真的会令每一个人都发疯吧？

    所以，越是向着幽邃的山洞深处走，芽衣就越害怕，越想要扭过头直接跑回去，朝着来时的光芒狂奔，去竭尽全力抓住身后的光芒，不愿再次离开祂的怀抱。

    在这一瞬间，芽衣理解了飞蛾为何哪怕到死，都要不惜去追逐光芒，即便是浴火焚身都无所畏惧。

    没有光明的永夜，真的会令人绝望吧。

    少女的呼吸变得沉重而紊乱了起来，这让在前方细细感知山洞情况的少年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“撑不住的话，要不先回去吧？”

    以两人现在如此的交情，说真的，芽衣还犯不上冒着如此的风险，跟他一起踏入这未知的地方，在这里他可能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难以保证。

    “不，我要和你在一起，阿修！”

    芽衣摇摇头，虽然她真的很怕这幽邃的黑暗，可是对于眼前的少年，芽衣更不愿意跟他分开。

    只是这样的黑暗和幽邃，就已经让自己如此畏惧了，可要是自己不陪在他的身边，时修会不会更加感到无助和惧怕呢？

    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太刀，仿佛是想要从这能够护卫自身的利器上，得到一丝鼓励自己前行的勇气，去陪伴这个浑身迷雾的少年。

    芽衣明明都怕的要哭出来了，却还非得要如此故作坚强，该说是这丫头蠢呢，还是天真呢？耍出自己大小姐的性子，做个傲娇的大小姐不好吗？

    最后，少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，他想通了缘由。

    孩童的世界没有大人那么复杂，他们的想法永远很单纯。

    只是当初自己初次看到繁华城市时的迷茫和孤寂，影响到了就在身旁的芽衣而已。

    就因为对情绪的敏感，她却敢主动握紧自己的手，跟自己说他在这个城市并不孤独，还有眼前的少女。

    说是大小姐，但这份心思的细腻……其实就是藏在骨子里的温柔啊。

    这份在心头短暂流露的暖意，不是因为少女的天真或者简单，也不是因为一时的感动或触景生情。

    眼前的芽衣，宁可顶着自己畏惧的事物也要陪在自己身边，生怕自己被这份恐惧和黑暗给打倒。

    她都不知道自己心理素质有多强，就只是很简单的想要陪在自己身边，用实际行动来告诉自己那句话：

    “这座城市有你的去处，而在这里，你不是孤身一人，你好歹认识我呀。”

    这一刻的芽衣，其实真的超帅超帅的，帅气的就像个无所不能的英雄，履行了自己的承诺，不想再让自己感到孤独。

    答应了给一个人的承诺，原来会这么认真的。

    说过那么多的烂话扯淡话和笑话之后，连在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哪句话是认真的情况下，却发现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承诺，居然如此认真。

    这一刻，芽衣就是个固执而执拗的笨蛋，而这一刻，她也许真的像天神下凡那样，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。

    赢得了，来自时修的认可。

    这也是他第一次，对着外人主动卸下了一丝防备，现在的时修，不再是只把眼前的芽衣当做游戏里的女主角之一了。

    他把现在的她，看成了自己真正的朋友，那种值得交心的朋友。

    少年猛然转过身来，握着唐刀的手背在身后，另一只手就这样伸向前方，明亮的眼眸紧盯着芽衣的脸颊，脸上的笑容是芽衣从未见过的温和。

    “笨蛋，既然如此执迷不悟的话……”

    看着朝自己伸出来的手，芽衣脸上的表情愣住了，她呆呆的看着白皙的手掌，又抬起头看向少年的双眸。

    在黝黑的洞穴中，少年的双目，不知何时，已经散发着海蓝色的光芒，这份光芒虽然微弱，但却是这漆黑之中唯一的一束光。

    “那，抓紧我的手，不要松开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人的一生中，能有几次陷入地狱轮回之境？

    在那最深处的黑暗之中，绝望的连你自己都快放弃希望的时候，又有几人能够遇到，那么一束温和的光？

    那样微弱而温暖的光啊，就这样硬生生的撕裂了眼前的黑暗，照在了你的身上，将你从地狱之中拖了回来，给你带来了希望，给你带来了方向。

    少女脸上的恐惧消散了，虽然时修眼睛的变故她从未见过，可是她毫不犹豫地握紧了眼前的手掌。

    在这一瞬间，芽衣好像也找到了，那份值得自己去追逐的光芒。

    「妈妈，为什么飞蛾傻傻的，总是要追着光稀里糊涂的飞过去，甚至是被火给烧死呢？」

    「女儿啊，飞蛾其实不傻。当你终有一天，自己也被黑暗和绝望笼罩了之后，到那时候你就会明白，为什么飞蛾会如此执着光芒，即便搭上自身的性命，也在所不惜的原因了。」

    看着少年的笑容，少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。

    妈妈，我好像，找到那束光了，可惜你没有机会，亲眼见证女儿的这一幕啊。

    两人的手紧紧握住，就好像紧紧绑在一起的死疙瘩那样，怎么样去解都无法分开他们。

    这一刻，他们怀着心中共同亮起的光芒，朝着漆黑的洞穴深处，朝着血腥和机械笼罩的未知之处，共同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