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要画板，平日里我只有一个书包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学画画的？”李子烨愕然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高中毕业也没考上大学，又不想去读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大专，索性就任性一回，报了个服装设计班，起初纯粹是凭着自己的兴趣爱好，读了之后才发现其实真正的专业课程和原先的以为完全是两码事。面料的识别、缝纫裁剪，人体比例，色彩的搭配……越读越累，但没办法，总不能半途而废吧。”童贺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，像个絮叨的小老太婆，不好意思地垂下头。

    在车站，童贺说自己好点了不用李子烨陪着，可李子烨坚持要送她到家，怎么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时机。

    “你乘几站。”因为是末班车，车上几乎没什么乘客，俩人挑了个并排的座位。

    “就二站路而已。”平时父母工作忙，童贺都住在爷爷家，也就周末会回去陪陪爸妈。

    一缕橘色的灯光投射进来，暗淡的光线映在童贺的脸上，李子烨转过头望着她的侧面，尖尖的下巴，挺直的鼻梁，饱满、丰盈的嘴唇，眼神有些迷离，他有一种想吻她的冲动。

    到站后，童贺指了指不远处的老式公房“我到了，你回去吧，今天真是谢谢了。”

    “回去记得擦药，不然容易留疤。”李子烨指了指她的胳膊，并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意思，童贺有些动容，俩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我能提个请求吗？”李子烨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什么请求，那么严肃”童贺笑了，笑得很甜、很美。

    “我以后能天天送你吗？”

    “可我都是晚班，你方便吗？”

    李子烨心领神会地立刻接住话茬“当然方便，我也做晚班。那从明天起我就等你一起走？”

    “好”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做不到去拒绝这个男孩，可能他帮过自己两次，潜意识里对他产生了一种好感。

    每次面对童贺的时候，李子烨会短暂忘记阿英的存在，短暂忘记他身后有一个女孩始终如一地在默默守着自己。

    为了能接童贺下班，李子烨立刻把自己所有的白天班换成晚班，俩人同路相伴的过程由生疏变成了融洽，由客套变成了熟稔。童贺心里那扇关闭的门被李子烨打开了，虽然还是虚掩的，但她知道自己已经站在门后等待他的进入。

    清晨阿英赶了一夜的长途车，风程仆仆地回到家，她叫醒正在熟睡的李子烨，迫不及待地给他看从老家带来的东西“这是我家地里种的玉米，可好吃呢。这是我嫂子娘家腌的腊肉给你爸做下酒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上海什么没有买，带这些回来干嘛？”李子烨不耐烦地转了个身，阿英嘟着嘴埋怨道“上海买多贵啊，再说这也是我家里人一片心意嘛，还有我要和你商量件事，你先起来再说。”她死拉硬拽把还迷迷糊糊的李子烨拖起来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啊”

    “我把我们的事情和家人说了，按理我都二十出头了，在老家也该找婆家了，我妈觉得要不明年春节一起回老家办订婚仪式怎样？等过几年我们有点积蓄了就结婚”

    “什么订婚？”李子烨被惊得顿时清醒过来“我们才多大呀就要订婚，在上海哪儿有这种习俗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？不想结婚啦？”阿英提高嗓门，原本就睡眠不足的脸色像石灰粉一样难看。

    “不是，我是觉得现在谈婚论嫁未必太早了些吧。这是上海不是你们老家，结婚就结婚，还订什么婚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是变心了呢，我怎么办？我跟了你那么长时间了，订个婚对我、对父母好歹是个交代。”

    李子烨从小没人管，不喜欢被人束缚，他最讨厌的就是女孩用莫须有的理由来要挟自己，他喜欢阿英，但喜欢不一定非要结婚，他觉得自己对这个词不太理解，也不想去理解，他根本没想过那么年轻就被婚姻套牢。

    “阿英，结婚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，我们都还小，等过几年在谈这个问题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这样，那我还不如趁早搬回去住总比有一天你把我赶出去的强。”阿英装模作样地从衣柜里收拾行李，她表面是在赌气其实内心缺失了一份底气，要是李子烨不拦着自己，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，连个台阶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反正就在隔壁，你回去住一阵也好。这段时间餐厅里很忙，我可能会加班。”偷鸡不成蚀把米，阿英一下子大失所望，她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，人家都说到这份上再不走就是厚颜无耻了，她狼狈地从李子烨的家门走出去。

    桌子上放着一个蛇皮袋，里面堆满了阿英从老家带来的特产，李子烨不屑地把东西放在角落边继续回到床上蒙头大睡。

    不久很多同事都察觉到了端倪，最近餐饮部的领班也开始围着童贺转了，而且他是店里第一个每天陪她一起下班的男孩。

    午餐时间，王奎又跑来找童贺“今天一起去吃午饭，我请客。”

    “我和袁佳佳说好去吃肯德基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也去。”

    童贺少有的沉下脸，别过头装作没听到，王奎总算意识到自己怎么做都得不到这个女孩的芳心。

    “你就那么讨厌他。”袁佳佳看到王奎被拒绝的衰样颇为同情地问童贺。

    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，干脆点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是更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餐饮部的李子烨”袁佳佳凑近她，嬉皮笑脸地打探消息。

    “哪儿有”提到这个名字，童贺的脸不自觉地红了。

    “嘿嘿，对我还卖关子，天天在楼下车棚等你，当别人都眼瞎呀，早就不是秘密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看童贺没有反驳，袁佳佳继续煞有介事地分析“这个李子烨长得倒是不错，不过我总觉得他有点痞气，好像不太靠谱，你可要当心哦。”

    有些人就喜欢把长得帅的男孩和花心联系在一起，认为他们不会专情，因为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就是资本，可以掩盖他们自身的其它缺点，就像认准漂亮女孩大都朝三暮四是同一个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