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刘邦讲故事

境的感觉，倒也不觉得枯燥。而且他一反流氓的作风，讲得严肃而认真，就算我再有打断他说话的念头，也早就打消了。

    只听刘邦继续道：“韩信本是项羽手下的人，因为项羽不能用他，跑来投奔我。最初我也不能用他，结果他心中不满，又跑了。是我的同乡萧何觉得他是个人才，从月下把他追回来，并力荐他成为大将军。我为他筑台授命，从此他带兵为我打项羽。他越战越强，从长安打到洛阳，又从洛阳出发横扫北方五国。项羽分封的诸侯，经过韩信的攻打，最后只剩下我、英布和他自己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刘邦一顿：“但是功高必然震主。我十分清楚，我的天下一大半是韩信帮我打的，现在兵权都在他那里，万一他反戈一击，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。结果在他帮我灭掉项羽之后，我寻找他的小辫子，一点一点夺了他的权，最后还把他杀了。”

    最后这些话每听他说一句，我就瘪一下嘴，心下非常鄙视他。

    刘邦似乎很懂得我的心思，含义丰富地看了我一眼：“流氓的最高的境界就是死最少的人办最多的事，你小子懂个屁。”

    我心知把刘邦鄙视得生气了，也不敢还嘴，当然更多还是不敢打断他讲故事，只是继续听他讲。

    只听刘邦继续道：“彭越本是中原的强盗。项羽在分封的时候由于彭越当时没怎么帮他打仗，就没有封他。后来项羽跟我打仗的时候，我经常邀请彭越断他的后路。项羽粮道被断，任他是勇武盖世，最终还是被我打败了。可以说，彭越就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。可是在杀了韩信之后，我对那些立有大功的部下都不能相信了，很快把彭越也杀了。为了吓唬其他的部下，我将他的肉割碎了，做成肉汤，给每个部下都送了一碗。”

    我正在心中鄙视，刘邦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我只得收起鄙视的心情来，继续听他说。

    刘邦得意地一笑，继续讲他的故事：“英布跟韩信和彭越比起来，总算不那么冤了。他当初被项羽封为九江王，一直跟在项羽的屁股后面打我。后来我想办法让他跟了我，掉过头去打项羽。灭了项羽之后，我把他封为淮南王。形势逼人啊，如果我不封他为王，我还能做什么，当时我没有能力打他。后来彭越的肉汤送到他那里，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。他知道他命苦啊，上天要挑选一个流氓做他的皇帝，他又那么出色，除了死还有第二条道路么？”

    我现在已经不止是鄙视，心中更是苦笑。刘邦见我憋得够戗，也没有来理我。

    只听他继续道：“跟韩信和彭越相比，英布算的上死得其所了。韩信和彭越根本就没有造反的想法，这两家伙根本就是笨蛋。只要你手里有兵，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断打下去，否则就只有等着别人来收拾你。要不然你当初就不要让自己手里有兵。但英布却是一条汉子，他当初敢于反对对他有恩的项羽，因为他恩怨分明。后来他反叛我，也是因为我做得不对，所以要奋起抗争。在英布的反抗之下，我带着韩信和彭越从前手下的那些兵出去打仗。仗打得很辛苦，英布还射中了我一箭。我在世的时候中了两箭，张良说第一箭让我少活十年，第二箭让我少活二十年，总共少活三十年。原本我该活九十多的，后来只活了六十多。谁让我要做流氓呢。做流氓总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
    这一段却让我再也对刘邦鄙视不起来，原来他也是那么尊重英雄。只不过英雄就意味着流血，而流氓的责任，就是让流血成为最后的流血。

    刘邦感觉到我的想法，心里非常满意，大大地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目光，继续道：“第一箭是跟项羽打仗受伤的。第二箭就是英布射的。项羽让我少活十年，英布则让我少活二十年。不过最终，我以少活三十年的代价消灭了天下最后两个英雄。没有英雄的岁月里，我让我的老百姓活得非常开心。我终于达到了流氓门的最高境界。在一片满足之中，我离开了这个世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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